２０１０年９月 第２９卷第９期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ＪｏｕｍＭ ｏｆ Ｈｅｉｌｏｎ￣ｉａｎｇ Ｃｏｌｅｇｅ ｏｆ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Ｓｅｐ．２０１０ Ｖ０１．２９ Ｎｏ．９ ｄｏｉ：１０．３９６９／ｊ．ｉｓｓｎ．１００１—７８３６．２０１０．０９．００２ 浅析马尔库塞“人的单向度＂三种具体表现形式 尹石磊 （黑龙江大学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哈尔滨１５００８０） 摘要：马尔库塞在《单向度的人》一书中，站在强调人的主体性、人的价值与尊严及人的本性的立场上， 对发达工业社会进行了深刻的揭露和全面的控诉。从“肯定虚假的需要，人沦为商品的奴隶；异化的劳动，人沦为 劳动的工具；本能结构的破坏，人沦为了麻木的物的状态”，论述人的单向度三种具体表现形式，以此唤起人们否定 和批判的意识，提高人们否定和批判的能力。 关键词：马尔库塞；单向度；批判 中图分类号：Ｃ９１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１—７８３６（２０１０）Ｏ９—０ｏ０４一ｏ３ “单向度”一词是马尔库塞批判西方发达工业社 会理论观点的总体概括。“单向度”具体的含义是：在 西方发达工业社会，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只剩下单 一步，发达工业社会不难做到这一点，但这种需要是一种 “虚假的需要”。实际上，这种“虚假的需要”本质上是 唯利是图的剥削者为了使不正义、贫困和侵略现象永 远存在下去而强加给个人的。这种“虚假的需求”最 终使得现代西方社会中人们感到莫大的痛苦ｕ］。 在西方发达工业社会，发达的资本主义制度操纵 的向度——肯定与顺从，而失去了否定与批判这一 向度；生活在发达工业社会的人们逐渐地丧失了自主 性、失去了人的价值与尊严、人的本性遭到了扭曲，由 此丧失了否定与批判的能力，变得一味地顺从，人们内 心的批判性、超越性思想受到抑制，从而成为统治制度 了“虚假的需求”，提供了满足这些虚假需求的一系列 手段，并动用一切宣传工具使人们相信他们需要这些 商品，从而形成一种虚假的意识把民众束缚起来，这变 成了它最必要的统治方式之一。民众由于“虚假的需 要”得到满足而感到幸福，这种幸福并不是民众真正意 的消极工具。本文重点从“肯定虚假的需要，人沦为商 品的奴隶；异化的劳动，人沦为劳动的工具；本能结构 的破坏，人沦为了麻木的物的状态”三个方面分析人的 单向度的三种具体表现形式。 一义上的幸福，而是一种“虚假的幸福”。这种虚假的幸 福意识一再唤起民众新的需要而使民众购买更高层次 、人的单向度——肯定虚假的需要，人沦为 商品的奴隶 在发达工业社会，人肯定虚假的需要，认为这些需 要是合理的，人和商品的关系进行了颠倒，人沦为了商 品的奴隶，并为之倍感满足，变成了只有肯定和顺从的 单向度的人。马尔库塞看来，在发达工业社会，随着机 的商品，并使他们相信他们实际上需要这些商品，相信 这些商品将满足他们的需要，当民众肯定自己“虚假的 需求”，拜倒在商品面前并为之奋斗时，这已经使自己 的利益与社会利益“一体化”，把“社会需要”移植成 “个人需要”，结果是民众拜倒在了商品面前，顺从了 现存的资本主义制度，并失去了反抗这一制度的理由。 马尔库塞说得好，“发达工业社会的人们是受到抬 举的奴隶，但还是奴隶”。因为是否是奴隶是由“人是 否作为一种单纯的工具，人是否沦为物的状况”来决定 的。发达工业社会的人们就是真正的奴隶，只是跟以 前所说的奴隶有着质的区别，不是肉体上的，而是心灵 械化、自动化对劳动量和劳动强度要求的降低，随着蓝 领工人白领化，随着民众物质生活的极大丰富，民众貌 似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并为之深感满足。他认为，民众 之所以感到幸福、安康，是因为民众的物质产品得到了 极大的丰富，民众的物质需求不断地得到满足。而民 众的这种需要仅仅是追求物质的享受，由于技术的进 收稿日期：２０１０一ｏ４—１５ 上的奴隶，而且是枷锁很重的奴隶。民众“好像为了他 作者简介：尹石磊（１９８３一），男，黑龙江哈尔滨人，硕士研究生，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与管理哲学研究。 ——４—— 的商品而生活”，他们把生活消费品当做自己“生活的 发达工业社会，依靠机械化、自动化的大规模实现来创 灵魂”。这样不是产品为了满足人的需要而生产，而是 造和扩大现代文明基础的劳动是一种“异化劳动”，这 人为了使产品得到消费而存在。人丧失了自己的批判 种“异化劳动”只不过是一些“重复而乏味的”、“单调 能力，沦为了商品的奴隶，失去了自己真正的灵魂而沦 而盲目的”劳动，这种异化劳动使劳动者丧失了自主 为了物的状态。 性、能动性和创造性，劳动变为了一些脱离劳动者、不 由此可以看出，资本主义社会的表面经济繁荣背 依赖于劳动者的、不属于劳动者的活动 。在这种异 后是日渐加剧的对民众精神上的压抑。在工业社会的 化劳动的过程中，人只是作为庞大社会生产机器的一 飞速发展过程中，科学技术形成了发达工业社会的生 个零部件，疲倦地、懈怠地、被迫地同这台社会生产机 产方式、消费方式，这些方式满足了人们一定程度的物 器相适应与协调，劳动者“肉体受到折磨，精神遭到摧 质需求，但同时又唤起了人们更高层次的物质需求，从 残”，人彻底地成为了劳动的工具。这种“异化劳动” 而使人们的生存斗争处于一种永恒化状态，即“虚假的 是一种痛苦的和不幸的劳动。在发达工业社会，这种 需求”意识迫使人们不断地追求更高更新的物质需求， “异化”的程度也达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 从而人沦为了商品的奴隶，失去了自己真正的灵魂沦 然而，真正有意义的“劳动”应以劳动自身为目 为了物的状态。民众由于“虚假的需求”得到满足而 的，以实现人本质为目的，但是，在当代发达工业社会 产生了“虚假的幸福”意识，这种意识使民众顺从于现 中的“异化劳动”中，劳动只是作为一种手段而非目的 存的资本主义制度并由此倍感满足，而使人们失去了 而出现，已不属于劳动者自身，已不是实现人本质的一 最为宝贵的一面，即否定和批判的意识，丧失了否定和 种途径。人的劳动遭到了异化。在“异化劳动”的过 批判的能力，成为只具有肯定和顺从维度的单向度的 程中，劳动者主观能动性、创造性丧失了，遭到异己的 人。 物质力量或精神力量的奴役，从而使人的个性不能全 二、人的单向度——异化的劳动，人沦为劳动 面发展，只能片面发展，甚至畸形发展。人只是沦为了 的工具 “劳动的工具”，麻木地适应着发达工业社会庞大的生 产机器，盲目地顺从于当时现存的工业社会和资本主 在发达工业社会，作为实现人本质的自由自觉的 义制度，失去了否定和批判的向度，变成了肯定与顺从 劳动变成了异化的劳动，劳动已不是实现人本质的一 这一单向度的人。此外，随着现代科学技术对人的进 种途径，人的主体性和能动性丧失，人仅仅沦为了劳动 一步渗透和控制，劳动进一步异化，更加使人变得肯定 的工具，变得盲目地顺从，缺乏了否定和批判的向度， 与顺从，更加剧人的单向度。 变成了只有顺从和肯定这一向度的单向度的人。 “异化”一词是哲学社会学概念，指的是人的物质 三、人的单向度——本能结构的破坏，人沦为 生产与精神生产及其产品变成异己力量，反过来统治 了麻木的物的状态 人的一种社会现象。马克思首次在《１８４４年经济学哲 根据马尔库塞技术理性批判的观点，随着发达工 学手稿》中提出了“异化劳动”，作为劳动的对立概念 业社会机械化和自动化大规模的实现，导致新的统治 而提出，马克思用它来概括劳动者同他的劳动产品及 形式，即技术理性的统治产生。在技术理性的统治下， 劳动本身的关系，“异化劳动”具体的表现是：人同自 科技成为一种统操控和统治的异化力量，劳动者被整 己的劳动产品、自己的劳动活动以及自己的类本质相 合或一体化到现存技术体系或现存社会秩序中，发达 对立 。马尔库塞接受了马克思把人的自由自觉的活 工业社会的社会制度已发展成为了对心理系统的控制 动，即劳动作为人的本质的思想，接收了马克思异化劳 和操纵，人原有的本能机构遭到破坏——人的“攻击本 动的观点，并认为在当代发达工业社会中，人的劳动是 能”凸显，成为了一种压倒性的破坏力量而存在，而人 一种异化劳动，这种异化劳动并不是人类本质的真正 的良心、责任、过失感、内疚感等本能极大地削弱甚至 实现，人沦为了“劳动的工具”，沦为了物的状态，进而 消失，人性遭到泯灭和丧失，人的存在状态已成为麻木 使人失去了批判的向度，成为单向度的人。 的物的状态。由于人性的泯灭，作为麻木的物的状态 马尔库塞接收了马克思的观点，认为“劳动”是人 存在的人，盲目地存在于发达工业社会，变成了肯定和 自由自觉的活动，是人的本质。因此，劳动作为人的本 顺从的单向度的人。 质的实现，是人不断地肯定自己的活动，是人的一种自 马尔库塞认为，在与当代发达工业社会相适应的 由自觉的活动，具有自主性、能动性和创造性等特征。 资本主义制度下，由于技术理性的统治产生，劳动者被 只有劳动作为一种实现人的本质的活动，人本身的价 整合或一体化到现存技术体系或现存社会秩序中，个 值才能真正地实现，人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但是，在 人的利益与社会利益“一体化”，“社会需要”移植成 一５一 “个人需要”，发达工业社会已成功地实现了对人心理 系统的操纵和控制，发达工业社会已成功地对个人需 要和本能实施计划和管理。正是这种对本能的计划、 管理和干预导致人本能结构的破坏，打破了以往人本 能结构的平衡状态。马尔库塞根据弗洛伊德的本能理 论指出，人的本能结构是由“性本能”和“攻击本能”两 的、创造性的存在状态而存在，而是沦为了一种麻木盲 从的物状态。由于人性的泯灭和丧失，作为物的状态 存在的人，盲目地存在于发达工业社会，变成了肯定和 顺从的单向度的人 。 四、结语 本文通过对马尔库塞“人的单向度”三种具体表 现形式的分析，来唤醒人们批评社会现实的意识和能 力，鼓足批评的勇气和对批评必要性的认识。最核心 的问题也许是，个人批评的无力感、生活的碎片化、及 时享乐心态的大众化，巨大技术社会走向的不可预测 部分构成，“性本能”和“攻击本能”两部分的能量总和 保持不变，但两部分能量的存在状态是此消彼长。而 在发达工业社会，攻击本能不断膨胀，性本能遭到压 抑。此时，人们为了使自己的“攻击本能”得到发泄和 满足，就不断地向他人挑衅并发动攻击，从而使社会成 了“攻击性的社会”。马尔库塞在《当代工业社会的攻 击性》一书中分析了攻击本能不断得到加强的根源： （１）生产及其生产过程的非人道化。技术进步等于在 越来越大的程度上泯灭了个人在创造财富时的自主 性、能动性和创造性。（２）发达工业社会人海特征是： 性，这些问题使公民们不再看重责任，而是看重个体自 身生存的状况。在时间的维度上，从对永恒的历史的 追求向对瞬间的崇拜演变；在空间的维度上，从对家 庭、社会的责任感向对个体的自我享乐、创造和自由的 诉求转变。要解决这些问题，重点还应该是唤醒批评 社会现实的意识和能力，提高批评的勇气和对批评必 要性的认识。 参考文献： 人头攒动、交通拥挤、喧嚣不安，人们无奈地凑在一起。 这种情况使人们内心渴望“安静、隐居、和行动自 由”，这一渴望和需要是“真正生理上的必需”。缺乏 这些东西会使本能结构受到损害——即攻击本能的凸 显，性本能的压抑 。由于本能结构是由“性本能”和 ［１］赫伯特・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Ｍ７．上海：上海译文出 版社，２００６：６９～７３． “攻击本能”两部分构成，并且两部分的能量总和保持 不变，两部分能量的存在状态是此消彼长。当攻击本 能得到凸显，人的自主性、创造性、能动性都遭到了不 同程度的破坏、衰退。人的良心、责任感、过失感、愧疚 感等本能遭到削弱甚至丧失，即人性削弱甚至丧失。 人的本能结构以往的平衡状态遭到破坏，攻击本能已 成为了一种压倒性的破坏力量而存在，人性退化，人变 ［２］马克思．１８４４年经济学哲学手稿［Ｍ］．北京：人民出版 社，１９８５：２３—２８． ［３］马尔库塞．当代工业社会的攻击性［Ｍ］．北京：中国社会 科学出版社，１９７８：４６—５５． ［４］陈伟，马良批判理论的批判［Ｍ］．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 出版社，１９９４：７８—８６． 得麻木不仁、盲从不堪。人不是作为一个自主的、能动 Ａｎａｌｙｓｉｓ ｏｆ Ｔｈｒｅｅ Ｓｐｅｃｉｆｉｃ Ｆｏｒｍｓ ｏｆ Ｍａｒｃｕｓｅ’Ｓ“Ｏｎｅ—ｄｉｍｅｎｓｉｏｎａｌ Ｍａｎ” ＹＩＮ Ｓｈｉ．１ｅｉ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ｏｆ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ａｎｄ Ｐｕｂｌｉｃ Ａｄｍｉｎｉｓｔｒａｔｉｏｎ，Ｈｅｉｌｏｎｇｊｉａ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Ｈａｒｂｉｎ １５００８０，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Ｉｎ ｔｈｅ ｂｏｏｋ ｏｆ“Ｏｎｅ Ｄｉｍｅｎｓｉｏｎａｌ Ｍａｎ”，ｓｔａｎｄｉｎｇ ｏｎ ｔｈｅ ｐｏｓｉｔｉｏｎ ｏｆ ｅｍｐｈａｓｉｚｉｎｇ ｈｕｍａｎ ｓｕｂｊｅｃｔｉｖｉｔｙ，ｈｕｍａｎ ｖａｌｕｅｓ ａｎｄ ｄｉｇｎｉｔｙ ｏｆ ｈｕｍａｎ ｎａｔｕｒｅ ａｎｄ ｔｈｅ ｌｉｂｅｒａｔｉｏｎ，ｔｈｅ ａｄｖａｎｃｅｄ 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 ｓｏｃｉｅｔｙ ｉｓ ｔｈｏｒｏｕｇｈｌｙ ｅｘｐｏｓｅｄ ａｎｄ ｔｈｅｒｅ ａｒｅ ｆｕｌｌ ｏｆ ｃｏｍｐｌａｉｎｔｓ ｂｙ Ｍａｒｃｕｓｅ．，ｒｈｉｓ ｐａｐｅ ｄｉｓｃｕｓｓｅｄ ｔｈｅ ｏｎｅ．ｄｉｍｅｎｓｉｏｎａｌ ｔｈｒｅｅ ｓｐｅｃｉｉｆｃ ｍａｎｉｆｅｓｔａｔｉｏｎｓ ｆｒｏｍ“ｄｅｆｉｎｉｔｅｌｙ ｆａｌｓｅ ｎｅｅｄｓ：ｐｅｏｐｌｅ ｂｅｃｏｍｅ ｓｌａｖｅｓ ｏｆ ｇｏｏｄｓ；ａｌｉｅｎ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ｌａｂｏｒ；ｈｕｍａｎ ｂｅｉｎｇｓ ｂｅｃｏｍｅ ｔｈｅ ｔｏｏｌｓ ｏｆ ｌａｂｏｒ；ｄａｍａｇｅ ｏｆ ｉｎｓｔｉｎｃｔ 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ｅ；ｈｕｍａｎ ｂｅｉｎｇｓ ｗｅｒｅ ｒｅｄｕｃｅｄ ｔｏ ａ ｓｔａｔｅ ｏｆ ｎｕｍｂｎｅｓｓ ｏｆ ｔｈｅ ｍａｔｔｅｒ”．Ｔｈｉｓ ｐａｐｅ ａｉｍｓ ｔｏ ａｒｏｕｓｅ ｐｅｏｐｌｅ’ｓ ａｗａｒｅｎｅｓｓ ｏｆ ｔｈｅ ｎｅｇａｔｉｖｉｔｙ ａｎｄ ｃｒｉｔｉｃｉｚ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ｏ ｉｍｐｒｏｖｅ ｐｅｏｐｌｅ’ｓ ａｂｉｌ－ ｉｔｙ ｔｏ ｎｅｇａｔｅ ａｎｄ ｃｒｉｔｉｃｉｚｅ．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Ｍａｒｃｕｓｅ；ｕｎｉｄｉｒｅｃｔｉｏｎａｌ；ｃｒｉｔｉｃｉｓｍ （责任编辑：刘东旭） 一６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