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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也聊聊《道德经》——第九回 功遂身退,天之道

来源:图艺博知识网

  上一回: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棁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

倘若说,《水》篇对应了第一章的‘道可道,非常道’,且详细的概括了大道无形、玄之又玄的妙用。

那么本章则恰恰是针对于第二章‘为而不恃,功成弗居’的进一步引申。

第一段浅析:首先来讲讲‘持’与‘盈’这二字。

‘持’,可理解为把持、保持;也可以理解为持恒、持续;亦可稍加联想,理解为知足常乐,安于现状的意思。

‘盈’,可通古理解为连续添加,也可以理解为扩展、盈余;亦可由第四回的‘道冲不盈’理解成一种持续不断‘盈而未满’的状态。

所以,‘持而盈之’便可以大致概述为:持续保持着一种无休止的追求盈裕的状态之中。通俗来讲:就是永远都处于一种不安分的状态,不管是追求任何东西还是事物,都难以让其产生知足的概念进而停止拓展扩张。

倘若坠入这种连绵不止的‘持而盈之’状态之中,那么最终往往都是任由私欲滋长,且走火入魔、得不偿失。假如这种恶因已种下,倒不如就此保持已得的本位、本有,方能来的更合算一些——‘不如其已’。

其次,再来说说‘揣’与‘棁’这二字。

‘揣’,通古读为zhuī(本读音今已废除),意为形容锤击,锥刺等较为突出、且坚锐的事物或者行为(详见康熙字典)。

‘棁’,通‘锐’字,意为锐利、尖锐等含义。

那么把‘揣而锐之’连起来,所描述的就如同已有一把锋锐的利器,却还要锋上加锋,锐上加锐,尖上加尖。一旦如此行事,锋芒毕露却仍我行我素、一意孤行且愈演愈烈,势必将不能长久的保存自己而自取毁灭——‘不可长保’。

综上所述,所谓‘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棁之,不可长保’,简单用八个字便可以将其概括下来——‘知足常乐,适可而止’。

在我们漫长的一生中,充斥着无尽的奋斗和拼搏,大多起于一颗不安分或者不知足的心,这其实也无可厚非。而老子之所以提出这十六个字,便是希望人不管追求任何事物,都不要迷失本心任由私欲蒙蔽,进而贪得无厌好大喜功。倘若一旦如此且迟迟不能自拔,那么恶果往往都是在这个时候已经孕育并产生毒害了。


例如:晚清著名的重臣曾国藩先生,官至两广总督、直隶总督、武英殿大学士、一等毅勇侯。不仅如此,他还是中国近代著名的政治家、战略家、理学家、文学家,湘军的创立者和统帅。

曾国藩先生一生奉行‘居官以耐烦’为第一要义,主张凡事要勤俭廉劳,不可为官自傲。他修身律己,以德求官,礼治为先,以忠谋政,在官场上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而他的崛起与成功,对清王朝的政治、军事、文化、经济等方面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曾国藩的倡议下,清朝建造了中国第一艘轮船,建立了第一所兵工学堂,印刷翻译了第一批西方书籍,安排了第一批赴美留学生。因此,也可以说曾国藩是中国近代化建设的开拓者。

哪怕如此功勋卓著之人,实力强悍到只要他与湘军一冲动,那么半个中国就已经是他的了。但这仍免不了被旁人所非议,特别是慈禧的暗中盯防,可谓是暗藏凶险、步步惊心。而他却在自己的弟弟曾国荃有所愤恨,且起了反清之心的时候,特意写了这么一首诗给他。

左列钟铭右谤书,人间随处有乘除。低头一拜屠羊说,往事浮云过太虚。

所谓‘屠羊说’,出自于庄子《列王篇》,大致讲的就是一个屠羊的隐士,亡国后帮着本国国王复国,成功后却功名利禄丝毫不要,仍旧本本分分回去干着屠羊的老本行。

曾国藩所表达的态度,特别是其所实践奉行的这套为人标准,便是“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棁之,不可长保”的最好体现。


第二段浅析:倘若上段的含义太过空无、宽泛,比较不易理解的话。那么本段则是针对上段进一步的衍生与细化:由‘金玉’、‘富贵’来解释人在生活中常常会遇见的问题。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从最浅显的字面意思来讲,大概就是‘身外之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意思。

但假如想更深一步理解的话,我们则需要抛开善与恶、是与非等主客观因素来看待满堂的‘金玉’。

在一定意义上来讲,‘金玉’的积累程度与‘守’护它的难度是成正比例提升的。俗话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也就是说,不管是个人、还是组织、甚至于国家,它的财产越多,想要守住的难度就越大。

因此,假如财产囤积到一定规模,或者说到了一定的临界值,那么它势必将以一种守不住的状况出现,这属于一种量变引起质变,并最终产生反转的必然性。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由‘金玉’接着引申——当人、或者组织、或者国家处于一种既有的富与贵的环境中,一旦自恃富贵而骄(骄奢淫逸,气满志骄,怙才骄物等等都可以),那么由其所招致的后患无穷的恶果,便都是因面对富贵无法自持而产生的。

在佛家,有一句可以说是洞穿世事的名言,它所表达的其实也是同一个意思——【崇高必至堕落,积聚必有消散。缘会终须别离,有命咸归于死】。各位看官可结合道佛两家论述自行感悟,在此我就不浪费笔墨多言了。


例如:针对于‘满堂金玉,莫之能守’,在我们中国历史中比较著名的,恐怕就是陶朱公——范蠡‘三聚三散’的哲学艺术了。

范蠡,字少伯,春秋末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经济学家和道家学者,被后人尊称为“商圣”,"南阳五圣"之一。虽出身贫贱,但博学多才。因不满当时楚国政治黑暗、非贵族不得入仕而投奔越国,辅佐越国勾践。

他帮助勾践兴越国,灭吴国,一雪会稽之耻。功成名就之后急流勇退,化名姓为鸱夷子皮,遨游于七十二峰之间。后定居于定陶(今山东菏泽市定陶区),期间三次经商成巨富,三散家财,自号陶朱公。世人誉之:“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后代许多生意人皆供奉他的塑像,称之财神。

而对于‘富贵而骄,自遗其咎’,我们只需看一看世上任意一处国家,任意王朝、政权覆灭的时候,彼时还高高在上的皇族、政党等,基本都是以极悲惨的境遇收场的。

从英国的路易十六被推上断头台,到中国权倾一时,死后落得个被挖坟瀑尸当场的慈禧‘老佛爷’,无一不是因富贵而骄,最终自取其咎。

也难怪明末的最后一任皇帝——崇祯在自缢前,为了保全女儿长平公主性命,只好忍痛将其一只手臂砍下。却也只能叹曰,“汝何故生我家!”,其中悲凉之情,如今细想仍不免毛骨悚然。


第三段浅析:结合本书第二章的“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我们便可以较为简易的把这句放在它后面加以感悟——“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功遂而身退,此乃天之道也。

所谓‘天之道’,其实就是我们平常生活中的日月经天、昼伏夜出、四季轮回、潮汐潮退、开花结果、春华秋实等等归于天地宇宙的自然现象。不管是我们所处世界中的动物还是植物、昆虫还是细菌等等,都生生不息、默默无言、为而不恃的依托于宇宙自然,做着自己该做的事。繁衍生育也好,造作果实也罢,其实都不外乎如此。

而它们所做的事情,向来无关于‘金玉’、‘富贵’、‘功名’等人类所框定的因素。而恰恰也只有人,才会心不肯甘的妄图占有一切、乃至于长生不老。但之所以会这样,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有可能是因为地球、或者前人们经过无数个世纪的努力,让我们此时的生活水平太好,乃至于太‘富贵’才造成的吧?(开个玩笑,一笑而过)

终归来讲,不管是《道德经》里的‘功遂,身退,天之道’,还是经后人填充更改的‘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甚至于在现世已沦为贬义词的‘激流勇退’。

它们无不蕴含着这样一种道理:要以‘谦冲’、‘知足’、‘敬畏天地’的态度去面对万事万物,方能不失了自己合于自然的本心。

同时,人生中的‘退’,其实与‘进’是处于同等重要的位置之上的。有的时候,‘退’所需要的勇气,往往会比‘进’的时候需要的多上许多。

因此,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够在短暂的人生旅途中‘只进不退’。如果有,那也不过是人们代代、口口相传,臆测编撰的所谓的‘神’罢了。

最后,我摘抄了一首六一居士,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醉翁’——欧阳修先生的诗词放于此,权当是对于本段的另一种解析。

《渔家傲》

四纪才名天下重,三朝构厦为梁栋。

定册功成身退勇,辞荣宠,归来白首笙歌拥。

顾我薄才无可用,君恩近许归田垅。

今日一觞难得共,聊对捧,官奴为我高歌送。

以上所有论点皆是鄙人一家之言,如有不同异议实属寻常,还望各位看官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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