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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崩溃的开始 | 恋上深圳这座城

来源:图艺博知识网

        随着年龄的增长,滚烫的热血最终会像鸡血一样溅了一地,落得冰凉的一滩。有时候,我会想念那个在深圳教书,save every penny,得空架起画架,在画布上刷上几笔油彩的外国朋友伊凡娜。她的画充满了想象力,比如有一幅作品画的是一只老虎的眼睛,眼睛里映射出一个独舞的女人剪影。有时她也接点单子,帮客户画些装饰画,以此贴补家用。“I am fall in love with Shen Zhen。”36岁的她恋上了深圳这座城。在我认识的人中,她是唯一一个时常把Love挂在嘴边的人,从她口中说出的Love一词简短有力,是醒目的大写加粗Arial Black字体的Love,而不是浪漫矜持的Georgia字体的love。

        有一次,我问伊凡娜,到底爱中国的什么?她发了一张手机照片给我看:深圳地铁一号线车厢内,她的女儿拉达握着吊环站在一位穿对襟东方绸白褂白裤的老爷爷身边,理板寸头的老爷爷敦厚谦和地笑着,也许是公园里刚打完太极拳、练剑回来。原来她喜欢的是那个传统的中国,她对中国人的想象就像迪士尼动画片《花木兰》里的东方人物。在快节奏的深圳,像照片中慢悠悠的老爷爷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伊凡娜本人每天在地铁内疲于奔命,她忙得没时间做饭,用一次性纸盘盛食物,因为这样可以省下刷碗的时间,好赶在白天全职工作结束后去补习班兼职。由于她的国籍不在美英澳加这些英语母语国家的范围内,所以当私教赚外快时常碰壁。家长一听外教来自乌克兰就婉拒,或竭力压低价格。英语是一门势利的世界性语言,伊凡娜因为国籍在就业时遭受“二等公民”歧视。她爱自己的国家,也爱教英语,但在大多数只看重外教是否来自英语母语国家的学生/家长眼里,这并不重要。拉达已经离开她妈妈教书的国际学校,在家学习,上一个欧洲教育机构主办的在线教育学校了。她不定期还能接一两个平面模特的工作,还未成年的她,已经开始帮妈妈分担养家的压力了,为自己将来去欧洲上大学攒学费。异国生活倒逼她早早地独立起来。母女俩都不会说中文,她们在中国,却又与中国隔了一层。她们不愿意去当个中国通,但在中国比在乌克兰老家赚得多。

        那么,我喜欢的城市又在哪儿?是深圳,还是北上广这些被定义为年轻人向往奋斗的大城市?家乡对于一个人而言,它是一座活生生的城市,尤其对于在小城市长大的人而言更是如此,生老病死婚丧嫁娶,几乎一生的印记都留在了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行走在这座城市里,你不经意间就有可能打开一段记忆,遇上一两个多年不见的老熟人。以前我不爱家乡温州,起码是想逃离的,但现在发现它也没有那么糟糕,除了老城区莫名其妙的排外优越感令人作呕外,也有不少可爱的地方,比如随处可见的“老仓桥”猪脏粉。猪脏粉是面条界的异类,在温州,想吃猪脏粉几乎只能去猪脏粉店,一般面摊鲜少煮猪脏粉,猪脏粉店里你绝不可能吃到米面、挂面等其他种类的面条。自打我小时候吃第一碗猪脏粉开始,猪脏粉店桌子上摆廉价塑料瓶装辣椒酱这一点,近三十年没变过。洗得干干净净的肥而不腻的猪大肠、滑溜的猪血、咸而不辣的辣椒酱,鲜而不涩的“快鹿”味精,就是猪脏粉的味道。

        与温州的关系就像未见过面就结婚了的夫妻,感情是后天培养的。咖啡成了这种感情的催化剂,在温州,有一小撮人因为咖啡聚到了一起,他们的积极感染了我。这类带有地域归属性的咖啡馆,与798之类的规划出来的文艺街区咖啡馆是两回事,两者都卖咖啡赚钱,但前者的商业氛围相对淡一些,有点像街坊邻里去惯了的小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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