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接着给学生讲《诗歌鉴赏》,准备拿谭维维的两首歌词作为对象进行文本分析。这两首歌,其实是一个曲调,两个歌词。曲调很好,将华阴老腔与摇滚完美融合了起来,但歌词却是天上地下。
《给你一个颜色》是在东方卫视的《中国之星》上亮相的,当时有刘欢,崔健等一些导师,歌曲开始,谭维维一亮嗓,便一鸣惊人。既有华阴老腔的沧桑,又有摇滚的时尚,谭维维穿透力的声音把歌词所要表达的主题诠释得淋漓尽致,让人听得酣畅淋漓。
歌词如下:
女娲娘娘补了天
剩下块石头成华山
鸟儿背着那太阳飞
东边飞到西那边
为什么天空变成灰色
为什么大地没有绿色
为什么人心不是红色
为什么雪山成了黑色
为什么犀牛没有了角
为什么大象没有了牙
为什么鲨鱼没有了鳍
为什么鸟儿没有了翅膀
天空和大地做了伴
鸟儿围着那太阳转
华山和黄河做了伴
田里的谷子笑弯腰
为什么沙漠没有绿洲
为什么星星不再闪烁
为什么花儿不再开了
为什么世界没有了颜色
为什么我们知道结果
为什么我们还在挥霍
我们需要停下脚步
该还世界一点颜色
歌词开始就用了女娲补天的典故,既奠定了一种沧桑深沉的感情基调,又为后面人们破坏天地自然环境的批判巧妙地做了呼应。在祖先的筚路蓝缕之下,我们的家园才得以美好安静。但是人们的物欲和贪婪却打破了整个的和谐。连续用了八个为什么,从天空到大地,从雪山到动物,还有对人心的指责,既与上面形成对比,又一路排比下来,气势磅礴,把愤怒的情感宣泄得山崩地裂。而这种情感又配上情绪高昂的摇滚,真的是词曲双绝。
第二段,前四句,描写了天地自然和谐的场面。然后又连续用了六个为什么,与上面和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路批判。尤其是后两个,“为什么我们知道结果,为什么我们还在挥霍”,直抒胸臆,令人深思警醒!最后两句,劝告结束。
整首歌,谭维维真诚地表达了对环境担忧和希望,对人心贪婪的指责,正因为心诚,所有无论从演唱,还是曲调,抑或歌词,都真诚地把这种情感表达了出来。
但,可悲的是,同样曲调的歌词,搬到了中央电视台春晚更大的平台上,却改成了这样的一首歌曲《华阴老腔一声喊》歌词如下:
华阴老腔要一声喊
喊得那巨灵劈华山呐
喊得那老龙出秦川呐
喊得那黄河拐了弯呐
太阳托出了个金盘盘呐
月亮勾起了个银弯弯
天河里舀起一瓢水啊
洒得那星星挂满天呐
什么样的山是最高的山
什么样的川是最宽的川
什么样的土是最美的土
什么样的天是蓝格莹莹的天
汉子的脊梁是最高的山
母亲的胸怀是最宽的川
故乡的田园是最美的土
民心里装着是蓝格莹莹的天
周秦汉几千年
咱脸朝黄土背朝天
梦里面黄河清见底啊
通天的大路咱走长安
咱盼了一天又一天呐
咱盼了一年又一年
咱盼了一辈又一辈啊
盼得那巨龙把身翻呐
周秦汉几千年
咱脸朝黄土背朝天
希望种进那黄土地啊
只盼着结出个金蛋蛋
抬望眼看今天
长风正破浪
沧海挂云帆
梦想架起那七彩虹啊
架起那彩虹就接云天
华阴老腔要一声喊呐
这首歌词开头是什么呢?不是沧桑,而是直白地夸“华阴老腔一声喊”,与原作比简直是淤泥之别。由原来浩淼苍茫的意境一下到了干吼的“华阴老腔”。后面还连用七个句子,是来说明华阴老腔的伟大吗?从起兴来说,听到华阴老腔,会看到这些东西还是感受到新的天地日月了?退一步讲,即使华阴老腔具有深刻内涵,那后面的内涵又是什么呢?
连用四个疑问?回答是汉子,母亲,故乡,民心来回答。真是假大空。比较讽刺的是,上一首歌词是,“为什么天空变成灰色”而这一首竟然是,“民心里装着是蓝格莹莹的天”。还有,“希望种进那黄土地啊,只盼着结出个金蛋蛋。”如果放在八十年代初,“在希望的田野上”的时代,或许人们还能有内心的共鸣,现在呢?农村里基本上,用老家人说的,只剩下386199部队了,38指妇女,61指儿童,99指老人。现在留守儿童和老人的问题,三农问题的严峻,人尽皆知,在人们寻找故乡都迷茫的情况下,你给我说黄土地结出个金蛋蛋,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后面的一段落,除了押韵之外,其实还是第一段的翻版,还“巨龙把身翻”,难道是现在才解放?如果那一年,流行“撸起袖子加油干”,我觉得歌词里一定会有这一句。君不见在今年的《祭黄帝陵文》这么庄重肃穆的文章里,就出现了“撸起袖子加油干”了吗?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程子曰:“思无邪,诚也。”所有的文学作品,乃至所有的艺术作品必须来自于心灵,要立足于真诚的情感基础之上。如果没有了真诚的情感,艺术品再怎么绚烂,也是海市蜃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