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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婉贞(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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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婉贞(四)

同治皇后阿鲁特婉贞哀婉的一生……

新年越来越近,阖宫上下一片喜气洋洋,早在腊月二十五,两宫太后就下旨召各府诰命,福晋,格格等入宫觐见,就是大家在一起说说吉祥话。格格们先向太后叩头问安,之后是福晋,后妃和宫里的公主格格们负责招待各府女眷,满朝文武皆知西太后素来不喜皇后,经常当众给皇后难堪,外面都在疯传皇后被幽禁坤宁宫,看宫中一切事物都由皇贵妃主持,也没觉得奇怪,宫里的事弯弯绕绕,要想不得罪人就闭紧嘴巴,闲事莫理。西太后看到人群中的醇亲王福晋,立马笑道:

    “好久没见我那妹妹了,李莲英,请醇亲王福晋过来,把小世子抱过来,我见那孩子亲的很,这几日未见,想的紧呢!”

    李莲英应了一声躬身退了下去,一直到醇亲王福晋身边,行了一礼说了什么,只见醇亲王福晋猛然抬头看了上头皇位一眼,脸色微微发白,僵硬的抱起还在怀中抓着糖果不知愁滋味的儿子,默默的走上去。醇亲王远远看着妻子僵直的脊背,无奈的低下头去。

      “妾身恭请两宫太后千岁吉祥,福寿安康!”说着无比恭敬的双膝跪地,头深深的埋下去。

      东太后忙令宫人将福晋请起:“福晋身子可安好?好久也不见你进宫坐坐!”

      不等福晋回话西太后也笑呵呵地接过话说:“你我姐妹又是妯娌,怎可行如此大礼,看着生分,把小载湉抱过来我看看?”

      “妾身不敢,礼不可费,太后如此说真是折煞妾身了!” 福晋脸色微白,紧紧的抱着孩子,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自家姐姐意味深长的目光,慢慢走上前去,将孩子放在西太后伸出的双手中。

      西太后看着孩子满目疼爱,一直拿美味的点心和漂亮的糖果逗弄着怀抱中的小人,福晋在边上看着自家孩子一直在呵呵地笑,心里发苦。朝堂的事她是知道的,纵使他的丈夫有心隐瞒,可哪有不透风的墙,她求他要保住他们的孩子,虽然她知道这根本不可挽回,但她只想她的孩子平安长大,娶妻生子,她不要这什么劳什子的富贵!

        东宫太后看着小载湉憨憨的模样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三四岁的小孩子正是招人疼的时候,旁边的福晋格格们也围在一起陪着说笑,只见小小孩童挥舞着小手,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叫着:“额娘,额娘……”西太后看着怀中的小人,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当年,他也是这样依偎在自己怀中,牙牙学语,他第一次开口叫她额娘时,明明是那样含糊不清,可听在耳里是那样的婉转动听,她把一切期望全都寄托在儿子身上,那是咸丰帝唯一的儿子啊,大清将来的运道都寄托在他身上!所以她从小对他要求甚严,事无巨细都要求他做到一个君王该有的模样,可是这孩子后来怕她,恨她,处处防备她!自己在宫中步步为营,小心筹谋,一朝有孕担惊受怕,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多年的心血换来的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的防备和……憎恨!西太后沉浸在回忆中不能自拔,想着自己儿子将皇后护在身后对她避如蛇蝎的样子,她不由得抓紧了手!怀中的小人感到不适突然张牙舞爪的哭起来,这一抓,正好抓掉了西太后耳边的流苏,这时西太后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脸上立马闪过一抹不悦!旁边的嫔妃福晋格格都低着头,醇亲王福晋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忙道:

    “世子年幼,请太后恕罪!”

    那边,醇亲王也快步上前跪地请罪:

    “小儿年幼无知,是臣管教无方,请太后降罪!”

      西太后并不理会跪在地上的醇亲王夫妻,而是轻轻拍着孩童的后背,软声软语哄着,还将掉落的流苏放在载湉的小手中让他把玩。东太后看着跪地的二人叹了口气:“妹妹还是先让醇亲王夫妇起来吧。”

西太后这才刚发现二人在地上跪着一般,“哎呀,看我这记性,只顾哄孩子了,妹妹妹夫快起来,小孩子玩闹罢了,这孩子跟我还真是投缘,我也喜欢的紧,这样,让他在宫中玩几日,妹妹觉得可好?”

        醇亲王福晋刚站起来立马又跪下去:“太后,我怕他不懂事,冲撞了太后!”

        “妹妹不愿意?”明明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福晋冷汗浃背,她当然知道自家姐姐的手段,当初在家时阿玛就很看重姐姐,说以姐姐的心机手段,如若是个男儿必会干出一番事业,光宗耀祖!她从小就有些怕这个姐姐,并不与她亲近,可为了她的儿子,她还是硬着头皮准备上前:“臣妾……”

        “有太后教导犬子,是犬子的福气也是臣的荣幸,福晋求之不得,只是犬子顽劣,有冲撞贵人之处还望太后念其年幼无知,多多担待!”

      “王爷说哪里话,载湉既是我的外甥,又是我的侄子,你们放心,他这么招人疼,在宫里定不会亏待了他!妹妹若是舍不得,这几天也在宫中住下,把孩子们都接宫里来吧!”

        醇亲王一听,顿时一凛,忙陪笑道:“承蒙太后看得起,臣家这些猴崽子们真是得了天大的造化,只是两个小儿如今还在襁褓中,不怕太后笑话,那两个是又能吃又能哭,天天吵的阖府不得安宁,臣怕惊了太后的安,那臣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西太后看着眼前跪在地上不停擦汗的醇亲王,眼中闪过一抹晦暗,道:“王爷好福气,快起来吧,有载湉一个就好,我还不想别的小子分了我们载湉的宠爱呢!”一边说一边瞥向醇亲王福晋,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醇亲王福晋早已吓傻了,如今只是木讷的跟着醇亲王跪地谢恩,西太后再也不看他只向东太后道:“姐姐,宫宴该开始了吧。”东太后看着她,点了点头,便有太监尖细的声音想起:“太后有旨准备传膳!”

        各府格格,福晋早有宫女请到各自的座位上,一顿饭,吃的人心思各异。

        坤宁宫

      素心青黛早已将宫殿里收拾好,窗花,灯笼也都贴好挂好,虽然坤宁宫形同冷宫,但她们还是尽力,让这往日阴沉沉的宫殿有了一丝喜气。膳食是御膳房早就送过来的,素心将食盒里的菜肴都摆在桌子上,青黛便进暖阁将皇后扶了出来。皇后本就瘦弱,有孕后又害喜的厉害,吃进去的东西几乎全都又吐了出来,更是形销骨立,青黛两人急得团团转,可太医说孕妇害喜各有不同,只开了些益气的安胎药每日服下,可皇后还是丝毫不见好转,两人又不敢张扬,只悄悄的去找东太后,东太后遣了一个有经验的孙嬷嬷过来伺候,又允准坤宁宫可以自己开小厨房,这孙嬷嬷会做药膳,她来了以后,皇后果然比以前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些肉了。若是平时,膳食都是在小厨房中做的,可是到了新年,宫里往往都会有赏赐,一部分赏赐便是年菜,所以今天,就由御膳房将分配好的年菜送到了坤宁宫。其实这年菜也就是些五福饼,喜庆团子,牛奶饽饽等名字喜庆的吃食,图个吉利,而孙嬷嬷早就看过那些膳食,并没有问题。皇后看着满桌的精致菜肴,并没有什么胃口,瞥到一旁的琉璃盏,青黛忙将琉璃盏拿过来,递给皇后。

      “这是什么,看着还挺漂亮的?”

    孙嬷嬷上前回道:“娘娘,这是糖水山楂,山楂健胃开胃,吃着有好处。”

        皇后将琉璃盏端到跟前,用小勺子舀一勺放入嘴中,酸酸甜甜的,甚是爽口,不知不觉就吃了半盏,孙嬷嬷看皇后还意犹未尽的样子,不禁出言制止:

        “皇后娘娘,山楂虽好,但也不能再吃了,您之前脾胃失和刚刚才好,这山楂吃多了伤胃!”

        皇后听此,讪笑了下:“嬷嬷见笑了。”说罢将琉璃盏放下,孙嬷嬷端来一碟黄金卷放在皇后跟前,这黄金卷黄灿灿的,皇后夹起一只刚要往嘴里送,突然一阵绞痛从腹部传来,霎时就透遍四肢百骸,黄金卷掉落在桌子上,皇后捂着肚子向前倒去,无意识地抓住桌布,桌上的膳食跟着全部掉落在地上,一片狼藉!青黛三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孙嬷嬷赶紧扶起皇后,冲素心吼道:“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素心忙跌跌撞撞跑了出去,为瞒住皇后身孕,伺候皇后的太医只有一位之前给皇后把脉的李太医,太后有令不许她们传别的太医,可此时她顾不得许多了,如今,太医们应该都在乾清宫领宴,想到这,她快速的向乾清宫跑去。

          孙嬷嬷两人将皇后扶到床上,看着她苍白几乎透明的面容慢慢变得惨白,嘴角已经渗出一抹血迹,殷红的血迹孙嬷嬷一惊,这皇后是中毒了!青黛同样惊恐地看着皇后,一下扑倒皇后跟前:“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孙嬷嬷忙洗了手帕不停地为皇后擦洗,这皇后真是命途多舛,这一关还不知能不能过?

        皇后痛的已快失去知觉,她感到无比的好冷,就像置身寒潭之中,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悄悄流走,怎么抓也抓不住,突然猛的一激灵:“孩子,我的孩子……”

        青黛一听,立马掀开被子,殷红的血迹正从藕荷色的棉裤中渗出来,那红色正一点点变大!青黛眼泪再止不住,趴在床上哭了起来。孙嬷嬷看到那红色,也止不住的掉眼泪,但她毕竟老成些,让青黛赶紧去准备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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