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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勇多困于所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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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兴趣和爱好,这也是人生的快乐所在。当一个人对一切都失去了好奇和乐趣,要么已行将就木,要么将惊天动地。生命已走到尽头,做什么都毫无意义了,要考虑的不是寻找乐趣,而是要寻求面对死亡的勇气。将一切爱好兴趣掩藏或者断绝,是立志于做大事成大功。比如说谋反,比如说刺杀。

一个人的兴趣喜好,就是一个人的软肋和弱点,再英明神武的人都有兴趣喜好,也就有了可供攻击的切入点。困于所溺,祸患便至。当唐玄宗爱上了杨贵妃,江山社稷就危如累卵了。本来作为皇帝,哪个不是三宫六院,妃嫔成群,喜欢上一个杨玉环,本算不了什么。况且唐玄宗是个中兴之主,很有作为。英雄爱美人,情理之中。关键是:从开元末年,唐玄宗就整天过着纵情声色的生活,杨贵妃一家势倾天下,任意挥霍,宫中专为贵妃院织锦刺绣的工匠就达七百人,杨贵妃姐妹三人每年脂粉钱就上百万。杨氏兄弟姐妹五家,“甲第洞开,僭拟官掖。车马仆御,照耀京邑,递相夸尚。每构一堂,费千万计”。唐玄宗只是一味沉迷于杨贵妃曼妙的歌舞,惊人的美色,乐不思蜀。

白居易在《长恨歌》中描述: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

知道唐玄宗深宠杨贵妃,沉迷于声色,安禄山投其所好,不断贡献奇珍异宝,认唐玄宗和杨贵妃为干爹干妈,极尽献媚讨好之能事,暗中却在扩张兵马,集聚势力,图谋兵变。唐玄宗醉心于温柔乡,沉溺于声色玩好,结果是: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国家差点毁灭,美人也香消玉殒。

相比唐玄宗,明熹宗在治国理政方面实在是智力平庸,不仅缺乏政治能力,疏于国事政事,还沉溺于所好,对木匠活有着浓厚的兴趣,整天与斧子、锯子、刨子打交道,只知道制作木器,设计建造宫殿,将国家大事抛在脑后不顾。明熹宗不仅贪玩,而且还玩得很有“水平”,他自幼便有木匠天份,创意无限,技巧娴熟,一般的工匠只能望尘莫及。凡是他所看过的木器用具、亭台楼榭,都能设计制作出来。凡刀锯斧凿、丹青揉漆之类的木匠活,他都亲自操作,乐此不疲,甚至废寝忘食。他手造的漆器、床、梳匣等,均装饰五彩,精巧绝伦,出人意表。史载其“又好油漆,凡手用器具,皆自为之。性又急躁,有所为,朝起夕即期成。成而喜,不久而弃;弃而又成,不厌倦也。且不爱成器,不惜改毁,唯快一时之意。”

熹宗还派内监将他的作品拿到市面上去出售,市人都以重价购买,他更加高兴,往往干到半夜也不休息。太监魏忠贤深知其禀性,总是乘他木工做得全神贯注时,拿重要的奏章去请他批阅,熹宗很不耐凡:“朕已悉矣!汝辈好为之。”魏忠贤遂逐渐专权,诬陷忠良,致使朝政败坏。同时,女真人努尔哈赤则起于白山黑水之间,乘机攻占辽沈,声势日隆。

后来接任他的崇祯皇帝,虽力图有所作为,擒杀魏忠贤,镇压农民起义,防范满族入侵,但大明江山在熹宗的沉迷、魏忠贤的专权下已风雨飘摇,崇祯再努力也无济于事。

唐玄宗沉迷声色还可理解,明熹宗沉迷木工建筑却罕有所闻,可惜他是皇帝,不然真可能成为一代大匠。只是不要江山,却要做木匠,真的令人费解。

历史上因为迷于所好,破国灭家者比比皆是,远不止唐玄宗和明熹宗。五代后唐庄宗李存勖最为典型。在中国战争史上,李存勖算得上一员名将。一千多年后的毛泽东称赞其“生子当如李亚子”,他的死敌后梁太祖朱温也对其称赞有加:“生子当如李亚子,克用为不亡矣!至如吾儿,豚犬耳!”然而,李存勖用了十几年平定的天下,仅仅用了三年便毁灭了,还招致杀身大祸,原因便是,沉溺所好。

后梁开平二年,晋王李克用去世。去世前,他将三枝箭赐给儿子李存勖,并且嘱咐说:“梁朝是我的仇家。而燕王是我扶植起来的,契丹也曾和我相约拜为兄弟,但他们都背叛了我们而归顺了梁朝。这三者,是我心中恨事!现在给你三枝箭,你千万不要忘记你父亲未了的心愿!”李存勖将这三枝箭供奉在宗庙里。每次出兵作战,就派部下去宗庙向晋王祷告,并请出那些箭,放在锦囊里,让人背负着它,走在队伍的前面。等到凯旋归来后,再把它放还宗庙。

功夫不负有心人,后梁末帝初年,李存勖打破幽州,擒获燕王刘仁恭与其子刘守光。龙德四年四月,李存勖在魏博加冕称帝,为标榜忠孝,以示正统来收拢人心,他建国号为大唐,改元同光,定都洛阳。同年十月,他挥师攻克开封,消灭了梁政权。李存勖用绳子捆绑起燕王父子,用匣子盛着梁朝君臣的头颅,送进宗庙,把箭还给先王,“其意气之盛,可谓壮哉!”

强敌都扫平后,李存勖以为“仇雔已灭,天下已定”,开始松懈,得意忘形,释放压抑已久的欲望,顺着自己的意愿做风流天子。他迷上了唱曲演戏,千般宠爱和放纵伶官,让他们干预政治,左右庙堂。李存勖不理朝政,面涂粉墨,穿上戏装,登台表演,并自取艺名为“李天下”。由于宦官、伶人当权,功臣宿将们横遭猜忌,接连被杀。将士们心怀怨恨,造反者日益增多,最后庄宗众叛亲离,死于乱军之中,后唐灭亡。“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欧阳修以此感叹:“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

一个普通人有些兴趣爱好是件好事,执着追求会令人敬佩。但作为一国之君,就不能轻易好恶,像梁帝喜欢佛教,李煜喜欢诗词,宋徽宗喜欢书画,本无可厚非,如果是普通人,定会因为成就非凡而美名远扬,但他们的身份特殊,对趣好沉迷太深,便要影响家国天下,还要担负误国误民的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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