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李纪闻
【剧本简介】
《妮妮的世界》 写了三个不同的家庭,每一个家庭的孩子都有一个特别的成长环境和成长故事:
第一个家庭:妮妮的家庭。父亲好赌,母亲辛劳,父母亲经常吵架,妮妮常住外公外婆家,有外公外婆的关爱,但缺父爱少母爱,在这样的环境下渐渐长大的孩子,生性好强,不甘落后,而且还养成了一个喜欢独立思考的习惯和能力,她总会以一个新奇的角度观察身边的人和事。
第二个家庭:亮亮的家庭。亮亮是一个非婚生子,父母亲因为各自的目的同居在一起,生下亮亮,但因亮亮是先天性的多发性的脑积液,母子都被父亲抛弃,亮亮因此在内心埋下了对父亲仇恨的种子,亮亮终日生活在既渴望父爱又仇恨父亲,既想融入周边儿童人际环境,又害怕被小伙伴和周边人员的歧视,加上母亲的终日以泪洗面和精神上的长期萎靡不振的影响,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善良、友好,但自悲甚至于自闭,没有憧憬,没有希望,没有追求……
第三个家庭:小黑的家庭。小黑生活在破败的家庭:父亲被枪毙,母亲坐牢;爷爷故去,奶奶老迈。又居住大山区,家庭条件十分贫困,靠乡亲周济度日。在这样的环境渐渐长大的孩子好学上进,瞄准目标后总是发狠地追求。但复杂和近乎于悲惨的成长环境使得他自悲又自尊,刚毅又暴戾,渴望友谊又害怕友谊,似乎一切都处在矛盾之中……
三个不同的家庭,有了三个不同的孩子,也有了三个完全不同孩子的成长环境,培养出了三个性格迥异的孩子。这是当今社会在孩子教育方面的缩影。影片以这三个不同环境长大的孩子的故事铺陈,揭示出我国在儿童教育方面存在的诸多问题,同时也给我国的教育机构以及全社会都要关注孩子成长环境的多样性,从而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因材施教、因境施教、言传身教。
【正文】
妮妮出生了
妮妮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出生时哭声特大,哭时还手脚并用,手舞足蹈的乱动,外婆就预测说:这妮子长大后一定是个有个性的姑娘。外公也仔细端详着出生不久哭闹着妮妮,说:唔,错不了。二位老人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妮妮的母亲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子,她叫肖月,平时人家只叫她月月,说话轻声细语,总是一副让人生疼生爱的可人的表情。生下妮妮的时候,她表现出了所有初做母亲的人一样,脸上荡漾着甜蜜和幸福,只是月月那份做母亲的幸福感保持时间很短,几天后,她就双眉紧锁了,因为从妮妮出生到现在已经几天了,除了丈夫面无表情地出现了一次之外,妮妮的爷爷奶奶还没有出现过一次。老公名叫张凯,因为长得瘦,有个“瘦子”的外号,别看年轻,较之他自己的父母亲,重男轻女的思想有过之而无不及。月月知道,公公婆婆需要的是孙子,老公需要的是儿子,而她偏偏生了个女儿,尽管月月在生孩子之前就有心理准备,但这份冷漠真来到面前时,月月还是心里不好受,有好几次,她都是背着父母亲偷偷地流眼泪。
妮妮长得很快,一岁刚过就会下地走,快到二岁时就会满地跑了,一边跑一边嘎嘎地笑,孩童的天真烂漫的特性表现得淋漓尽致。她已经把外公外婆和爸爸妈妈叫得很流畅了。妮妮也开始对大人的表情有感觉了,她经常看到妈妈不开心,也经常听到爸爸妈妈吵架,妮妮就会对妈妈说:又和爸爸吵架了。随时,她还会奶声奶气地告诉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吵架。然后就做出一副不高兴状,再然后又似乎忘记了一切满地跑了。
妮妮对爸爸妈妈说:不要吵了
妮妮很快就三岁了,爸爸妈妈还是吵,而且每次吵架都以爸爸出走、妈妈落泪结束,每次吵架都是以妈妈指责爸爸赌博开始,吵得厉害处,爸爸还会摔打家里的东西。有一次,爸爸妈妈又因为爸爸赌博之事吵了起来,爸爸还摔起来家里的桌椅板凳,妮妮先是吓哭了,随后她冷静了下来,妮妮爬到沙发上,对着正在起劲摔东西的爸爸和喋喋不休哭骂的妈妈大叫了一声:你们不要吵了。妮妮的一声吼叫把父母亲都给镇住了,爸爸和妈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妈妈醒悟过来似的,她一把抱住妮妮,自我责备:吓着妮妮了,是爸爸妈妈不对。爸爸没有责备自己,他拉开房门,噔噔地下楼去了。
妮妮要进幼儿园了。在幼儿园里,妮妮很调皮,但很守纪律,碰到有孩子吵架时,她会走过去对双方说:不要吵了,会哭的。然后她会悄悄地告诉他们:我爸爸妈妈吵架时,我妈妈就经常哭。有一次妮妮说这话时被来幼儿园接她的妈妈听见了,妈妈当时就告诉她:吵架不好,妈妈以后不哭了。此时的月月已经感觉到了父母的行为会直接影响孩子,她暗下决心:以后在妮妮面前绝不流一滴眼泪。
爸爸带上妮妮赌博
幼儿园放假了,妮妮就跟着爸爸去了爷爷奶奶家,妮妮都三岁多了,见爷爷奶奶也就几次,妮妮对爷爷奶奶有些陌生,爷爷奶奶对妮妮也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妮妮就不太亲近爷爷奶奶,平时就跟着爸爸,只要发现爸爸出去,她就要跟着。爸爸不喜欢带妮妮出去,就经常躲她,但被妮妮纏得紧时,爸爸也会带妮妮出去。有一次,爸爸带着妮妮来到一栋破旧的似乎很久没有人住的楼房里,上了二楼梯梯处的一个什么都没有小旮旯间,旮旯间已经有三个和爸爸差不多大的男人在等着,进了旮旯间,一人就把门给严严地关上了,爸爸和他们很快就蹲了下来,都拿出了一沓子钱放在各自的面前,然后抓牌,又然后抢对方手里的钱,口中念念有词:拿过来吧,别不舍得!妮妮看着有些懵,不知道大人们在干什么,就问爸爸,爸爸十分不耐烦:不要吵我!有一个满脸胡须、表情有点吓人的叔叔对妮妮说:你爸爸不说,叔叔告诉妮妮,我们和你爸爸在赌博。妮妮不解赌博是什么,就直楞愣地看着爸爸,妮妮看着他们三人都从爸爸手里抢了钱,爸爸身上的钱很快就被抢光了。爸爸的脸色都变成了猪肝色,最后无精打采地带着妮妮走出那个旮旯间。在回家的路上,妮妮看见有一个卖棒棒糖的人在叫卖,妮妮想吃,就要求爸爸买一个,没想到爸爸样子很凶,对着妮妮连呼带喝:买什么买,爸爸身上没钱了,今天就是你跟来了,害得爸爸输了个底朝天。妮妮被爸爸的样子和吼叫吓哭了,爸爸见妮妮真哭就劝,可越劝,妮妮哭得越凶,爸爸无奈,对妮妮说:明天就带你到妈妈那里去。妮妮回到家就告诉了妈妈,妈妈就怪爸爸,可爸爸又是很凶的样子大声地骂妈妈,妮妮认为妈妈会被爸爸骂哭了,可妈妈没有哭,只是眼神里要冒出火来似的。妮妮问妈妈:妈妈为何不哭出来?肖月慌忙抹掉眼泪,对着女儿妮妮破涕为笑。妮妮说:妈妈,你的表情很怪。肖月想:女儿开始学会观察大人了。
外公外婆家
又过了几个月,月月对女儿妮妮说:妈妈想让你跟着外公外婆住好么?妮妮不解,问妈妈:妈妈不要我了吗?月月告诉女儿:妈妈要赚钱,你在身边,妈妈没时间赚钱。妮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妮妮说:妈妈能给我买把笛子吗?月月惊奇:妮妮怎么喜欢笛子呢?妮妮告诉妈妈:电视里的人吹笛子很好听。月月二话不说,抱起女儿就到乐器商品,由妮妮指人买了一把笛子,还买了一把口琴和一把八乌。这一天,妮妮明显十分高兴,尽管还不会用,但对这些乐器是爱不释手。第二天,月月开车把妮妮送到自己父母亲家,并帮女儿报了一个儿童乐器演奏学习班。月月临回时,妮妮突然拉着妈妈的手悄悄地说:告诉爸爸不要赌博,那是坏人做的事。月月听女儿这么一说,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月月对女儿妮妮说:我要爸爸来看妮妮,你亲口跟爸爸说不要赌博好吗?妮妮坚定地点了点头。
与奶奶相依为命的小黑
在广东东南部的一个山庄里,一个和妮妮同龄的小男孩正在一条水沟边玩耍,小孩衣衫褴褛,脸上满是乌黑的泥巴。小孩叫小黑,父母因贩毒在小黑二岁多一点的时候被抓并判刑坐牢,爷爷又在半年前突然病亡,小黑就和六十多岁的奶奶相依为命。
奶奶在树林中采蘑菇,叫小黑不要在水沟边玩,小黑起来跑到奶奶身边,对奶奶说:我想爸爸妈妈了。奶奶说:等奶奶多采些蘑菇卖了钱就带你去看爸爸妈妈。小黑懂事地点了点头。小黑帮着奶奶采蘑菇,走着走着,前面是一片竹林,小黑来到一株只有姆指粗细的小竹子旁边,抓住小竹往下压,但年纪太少没力气,怎么都压不断。奶奶问小黑:你在干什么呢?小黑告诉奶奶:我要把它折断带回家。奶奶又问:要这青竹拉回家有什么用,又不能当柴火烧。小黑告诉奶奶:我用它做一个笛子,笛子能发出鸟一样的声音,很好玩。奶奶听后迟疑了一下,还是挥动手中的刀把这株小竹砍了下来带回家。村庄里有一个姓王的小学老师,平时喜欢鼓捣二胡笛子箫之类的乐器,都五十多岁,还乐此不疲。奶奶请他帮忙做一把小孩玩的笛子,说是要給孙子小黑玩,王老师是个热心人,也十分同情小黑家的遭遇,当即表示同意帮小黑做笛子。一周后,笛子做好了,王老师就手把手地教小黑吹笛子。小黑家后面就是大山,小黑就捧着笛子天天到家后面的山上树林中吹笛子。树林中鸟的种类很多,他们会发出不同的声音,每天都会在树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小黑就用笛子模仿它们的叫声,日子久了,还真有些象,奶奶经常会站在家门口,静静地听小黑吹笛子,有时会摇头,有时脸上又会露出满意的微笑的。
有一天,小黑见二个戴大盖帽的人和奶奶说了一通话,等二人走后,奶奶就一下子瘫在地上大哭起来,哭声招来了邻居,从邻居和奶奶的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小黑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枪毙的字眼,小黑不知道枪毙是什么意思,他等到奶奶不哭了,就问奶奶:枪毙是什么意思?奶奶一把抱住小黑,又是一阵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说:我苦命的孙儿呀,你爸爸过二天就要枪毙了,奶奶明天带你去看你爸爸。小黑太小了,还是不很懂,但小黑知道不是好事,因为奶奶哭得太伤心了。当听到奶奶明天要带他去看爸爸,小黑心里还是有些高兴,因为好久没有见到爸爸,爸爸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都模糊了,明天就可以见到爸爸,心里就开始期盼。
小黑诀别爸爸
第二天,奶奶抱着孙儿小黑踉踉跄跄地走在前往汽车站的一条土路上,三岁多的小黑已有些重量,奶奶抱不动就放下小黑自己走一段路,小黑走累了,奶奶又抱一段,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到了车站,还好赶上了上午的最后一班车。到了县城,已是中午一点多了,法院有一男一女二位工作人员在车站等着,见奶孙俩艰难地下车,女法官就上前扶着奶奶,男法官就抱起小黑上了法院的一部小车,小车鸣着警笛一路奔驰到了劳改农场门口,二扇厚重的大铁门轰隆隆地打开,小车直入,停在一个包裹非常严实的小房前,法院二位工作人员领着奶奶和小黑朝这个小房间走去。小黑见奶奶摇晃着快要倒下,法院的那位叔叔把奶奶架了起来,几乎是背着进去的,奶奶在呜呜地哭。
房子分成二间,中间用粗粗的铁棍隔着,一会就有二个穿制服的警察夹着一个高个子男人出现在铁棍墙的另一面,警察打开了旁边的一闪小门,男人带着手铐脚镣钻了过来,见到奶奶就扑通跪了下去,口中大声地叫着:妈妈!儿子!高个男人被警察架起来,小黑才看清楚面前的男人好像是爸爸,但隔了一年多没有见面,小黑不敢叫爸爸。奶奶和爸爸的头已是紧紧地靠在了一起,奶奶哭着,爸爸也哭着。奶奶把小黑拉到面前,哭着对小黑说:小黑,这是你爸爸,快叫爸爸呀!小黑终于认出了爸爸,他哇地一声哭喊起来:爸爸不要小黑啦,爸爸怎么不回家带小黑?小黑的一声声凄厉地哭喊,在场的所有人都流下了眼泪。
回家是法院的车送的,到家后天已经黑了。平时奶奶会点亮家里的马灯,马灯一亮,家里就会有昏黄的光。今天奶奶就没有点亮,她躺到在家中吱呀作响的破竹躺椅上,一动不动,家里漆黑一团。小黑用小手推搡着奶奶的衣袖说:奶奶,点灯,我怕。奶奶艰难地从破竹椅子上爬起来,用发抖的手好不容易点亮了马灯,屋内顿时有了昏黄的光。见奶奶还在流眼泪,小黑懂事地自个脱掉鞋子爬到床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小黑醒来就听到奶奶在和村里那个帮他做笛子的王老师讲话,王老师说:孩子很可怜,等小黑爸爸的丧事办完就让小黑到村办的幼儿园读书吧。奶奶说:我也想呀,小黑都三岁了,也到了该上幼儿园的时候了,可我们家没有钱啦。王老师说:小黑读幼儿园和小学的费用就由我来出吧,到了读初中的时候,小黑的妈妈就出来了。奶奶要跪下感谢,王老师连声说着:这怎么使得!并死命搀住奶奶不让奶奶下跪。
第二天,小黑爸爸的尸体运回来了,摊在屋中,周围用谷墊围住,头前放了一盏摇曳着昏暗灯光的煤油灯。奶奶几次伏在古墊上哀嚎,声音都沙哑了。小黑趁大人不注意用二只小手扒开古墊围圈时的连接处钻了进去,用脸靠着爸爸的脸,口中不断地叫:爸爸醒醒,爸爸带小黑。村里一老人发现,慌忙把小黑抱了出来,老泪纵横,抱着小黑不放。王老师领着村里几个年轻人堂前屋外地忙乎着,他和村里几个好心人凑钱买的一口薄薄的棺木放在门前的空地上,又做了二桌简简单单的出殡酒席,草草地总算把小黑爸爸埋下了。
小黑进村办幼儿园
过了几天,小黑被奶奶和王老师领着进了村办幼儿园。因为是村里办的幼儿园,条件十分简陋,但有一个好处,就是大家都认识。绝大部分对小黑家的遭遇都表示同情,但有些调皮的孩子就不知道如何顾及到这些情感,一个叫洋洋的孩子就表示坚决不同爸爸被枪毙了小黑一起玩,任由老师劝导,洋洋就是不跟小黑一起玩,在不到二个月的时间里,洋洋就闹了七八次了。
洋洋的态度让小黑意识到了自己和幼儿园的其它小伙伴们的差距,而且小黑还学会了观察大人的表情,小黑发现大人们见到他时的表情也和见到其他的小朋友不一样,见到小黑是总是一副同情和怜悯的表情。小黑想不通是什么原因,回家后就告诉奶奶:洋洋总是不跟我玩。奶奶就问小黑:其他小伙伴喜欢和你玩么?小黑说:也不是很喜欢。奶奶就鼓励小黑:洋洋不理你,你就主动去理他,时间久了,洋洋就会喜欢跟你玩了。小黑似懂非懂地对奶奶说:我听奶奶的。第二天,小黑照奶奶的话去做了,洋洋还是不理他;第三天,小黑照做了,洋洋向他吐口水;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小黑锲而不舍地照奶奶的话去做,洋洋和幼儿园里其他的小伙伴们是见到小黑就走开,有一次,洋洋还抬手打了小黑,说小黑要再跟着他还要揍。慢慢地,小黑不说话了,也不主动去接触小朋友,平时总是一个人躲在一个角落里玩,手里摆弄着那管小竹笛。幼儿园阿姨问小黑:你怎么不跟大家一起玩?小黑总是不吭声不回答。幼儿园阿姨把这种现象告诉了奶奶,奶奶问小黑,小黑还是不吭声不回答,奶奶坚持问,小黑突然哭了起来,哭得好伤心,又哭又回抽,最后小黑是一边哭一边说:大家都不跟我玩,洋洋还打了我。奶奶听后,问小黑:你没有照奶奶的话去做吗?小黑说:他们说我爸爸枪毙了,就都不跟我玩了。奶奶怔住了。她当天就找到幼儿园的阿姨反映情况,幼儿园的阿姨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第二天,就在幼儿园里开展教育活动。幼儿园阿姨问孩子们:小黑好不好?众幼儿一齐回答:不好。幼儿园阿姨又问:为何不好?众幼儿回答:他爸爸是枪毙的。幼儿园阿姨又问:小黑爸爸枪毙是小黑的错吗?众幼儿园一起回答:不是。幼儿园阿姨又问:那你们怎么都不理睬小黑?众幼儿这次回答不上来了,面面相觑,只有洋洋站起来说:我们错了,我以后和小黑玩,说完还走到小黑身边,拉起了小黑的手,众幼儿都呼拉拉地来到小黑身边,都争着拉拉小黑的手。孩子们的纯情,场面十分感人。幼儿园阿姨看到这个场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头颅硕大的亮亮
富丽堂皇的大厅,大厅里有二个电梯,一个头脑硕大的小男孩拉着妈妈的手朝正在打开的电梯口快步走去,小男孩手脚不闲着,口里也不闲着,一个劲地说:妈妈快点,电梯门开了。
小男孩只要三四岁左右的年纪,硕大的头颅有些引人注目,大厅里的人的眼光都被小男孩吸引了过去,有几个人在窃窃私语:这孩子的头有些不正常。一个认识亮亮的大妈和小男孩打招呼:亮亮,和妈妈到外面玩呢?小男孩只“嗯”了一声,继续拉着妈妈挤进了电梯。
小男孩的妈妈是个还算标致的少妇,只是她那篷松的头发和不太整齐的衣服让旁人看起来有些憔悴和落魄。妈妈姓丁名玲,名字很好听,她面无表情地被儿子拉着进了电梯,小男孩掂着脚尖,伸出的手指头勉强够着18楼的电梯按键,一个阿姨想替他按键,亮亮不同意,非要自己按,亮亮踮起好几次脚尖才算按到了楼层键。
回到家里,丁玲脱掉鞋子丢掉挎包就躺倒在客厅里宽敞舒适的桔红色真皮沙发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亮亮走了过来,挪动到沙发上睡在妈妈的身旁,关切地问妈妈:爸爸真的不要我们吗?亮亮是喊名,他的学名叫王亮。妈妈说:爸爸真的不要我们了。亮亮扬了扬小拳头,对妈妈说:这个臭爸爸,哼!
丁玲还想躺会儿,门铃响了,丁玲对儿子说:亮亮,有人来了,你帮妈妈去开下门。亮亮听话地滑下了沙发去开门,但门锁得太死,亮亮的力气也不够,急得亮亮大叫:妈妈,我打不开。丁玲只得起身开门,门开了,进来的是好友肖月。肖月进门还没坐下就对丁玲说:怎么啦?关门闭户的,敲了半天门也不开。丁玲有点不好意思地让坐。亮亮替妈妈回话:阿姨,爸爸不要我们了。肖月亲了亲亮亮红朴朴的脸蛋,问丁玲:亮亮说的是真的吗?丁玲用眼泪回答了月月的问话。
月月是丁玲形影不离的好友,很熟悉丁玲的情况:丁玲长得不是很漂亮,但身材好,嘴巴又甜,又十分乖巧,风情万种,是许多男人喜欢的类型。一个叫王强的有家室且比她大二十多岁的男人喜欢上了丁玲,丁玲见对方高大伟岸,而且出手大方就跟了他,成了他的二奶。王强不光图她的色,更有一个重要的目的:是希望丁玲帮他生一个儿子,因为他的妻子只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已是二十多岁了,妻子不打算再生其实也不会生孩了,所以,王强急需一个女人给他生一个儿子传宗接代。遇到丁玲,二人各有所图,一拍即合,就睡到了一起。丁玲很快就怀孕了,王强十分高兴,当到医院检查确定怀孕后,立即给予丁玲买房一套的奖励;三个月后到医院鉴定胎儿性别,确定丁玲所怀是儿子时,王强又给予丁玲一套房子的奖励;丁玲快要分娩,一天到晚嚷嚷着女人怀孩子好辛苦的时候,王强又给丁玲买了一套住房;当丁玲生下了儿子时,王强有了前所未有的兴奋,当即又给丁玲买了一个门面房。丁玲自然高兴,有了儿子,又有了财富。对于王强来说,也很高兴:舍弃了一部分钱财,但得到了比钱财更宝贵的儿子。孩子一出生,王强就给儿子取了一个好名字:王亮,喊名:亮亮,意为亮亮堂堂。
当孩子渐渐长大时,丁玲发现了儿子不对劲的地方:头颅比普通的孩子要大得多,反应也比普通孩子慢得多,似乎是一个不正常的孩子。丁玲带亮亮到医院检查,检查的结果:脑积水。丁玲并不知道脑积水是一种什么样的疾病,她认为这种病就和伤风感冒一样,吃点药捂捂汗就会好。她把检查结果告诉王强,王强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是个见多识广的男人,知道这种病分急性和多发性二种,急性的抽掉脑积液,再辅助一些药物,十天半月就可以痊愈。如果是多发性的,就麻烦多了,脑中积液抽掉又会产生,反反复复,无法根治。
第二天,王强亲自带亮亮到医院做了个定性检查,结果让王强呆了:多发性脑积液。回到家里,王强没有了往日的欢笑;再然后,没有了平时的微笑。和丁玲母子待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从原来每天必见一次面,到每周见一次,再到每月见一次、半年见一次;最后就是躲着不见,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现在亮亮都三岁多了,王强已经是一年多躲着不露面,丁玲为此暗自伤心不已。丁玲本是一个喜欢打扮的人,自从亮亮患病以后,尤其是王强躲着不见她以后,她就没有心思打扮自己,有时候蓬头垢面就出去了,被王强撞见过一次,王强见她这付模样,就更不理睬她,连手机号都给换了,王强是铁了心地不再理睬丁玲母子。
尽管肖月本身也因为老公长年烂赌而伤透了脑筋,但好友丁玲的遭遇让她很是同情并时刻牵肠挂肚。见丁玲难受的样子,肖月掏出手机就给王强打电话,王强电话停机。肖月又给王强一个最好的朋友打电话问到王强的新手机号码,肖月一拨就通,王强接听了电话。电话中,肖月对王强是一通埋怨,王强左躲右闪地解释了一通,最后肖月告诉王强:丁玲母子就在身边,丁玲有话和你说,丁玲接过手机,只“喂”了一声,王强那边就挂了电话,再打,关机;隔半小时再打,停机。
丁玲都要发疯了,连呼:我要告这个王八蛋。肖月在旁边劝慰:你是他的二奶,没有婚约,手中又没有证据,怎么告?亮亮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紧张地一会看看生气的妈妈,一会又看看月月阿姨,最后,他问月月:阿姨:爸爸又欺负妈妈?肖月摸着亮亮光滑大硕的头颅,和颜悦色地说:爸爸妈妈闹矛盾了,很快就会好的,亮亮不用担心。亮亮疑惑地看着还在悲戚中的妈妈,对妈妈说:爸爸是不要亮亮吧。丁玲抚摸着儿子的头,强装笑颜地说:爸爸喜欢亮亮。亮亮朴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妈妈一会儿,就自己走到房间里去玩了。丁玲目送着儿子顶着个大脑袋进了自己的房前,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对肖月说:以后怎么办哪?肖月是一个外表柔弱,但内心十分强大的女人,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说:先把亮亮的病治好,然后再找王强算账。肖月面露难色:治疗?没钱呐。自从亮亮检查出病后,王强给的钱就一次比一次少,大概一年前,就一分钱也不给了也不见了。肖月听说,骂了一句:王强真是一个王八蛋。她对丁玲说:卖一套房,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丁玲无奈地点了点头。亮亮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了站在妈妈的身后,对妈妈说:妈妈,房子卖了,我们住哪呢?丁玲回过头来看着儿子不言语。肖月上前抚摸着亮亮的小脸蛋说:还住在这里。亮亮不解:房子不是卖了吗?肖月笑了起来,说:亮亮真聪明,你们家有好几套房子呢,卖的是另外一套。亮亮装着大人的样子:哦了一声,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丁玲对肖月说:只剩这一条路了。麻烦帮我放一下盘。月月点头,并起身离开。丁玲对亮亮说:送送月月阿姨。亮亮懂事地拉着月月的手朝门口走去。
见面就要钱的老公
肖月帮丁玲的房子一口气放了十多家房屋中介机构,回到家里已经晚餐时间,家里灶台冰冷,冰箱里也没有什么吃的,她想到楼下的小酒店吃点东西。刚准备返身出门,一个声音把她叫住:等一等。肖月吓了一跳,刚才进家门太急,又没有开灯,没有看见沙发上还坐着一人,定睛一看,是老公张凯。肖月责怪老公:你坐在家里不开灯,象个鬼一样,差点把我心脏病都吓了出来。老公有点怯懦地说:我找你有点事。肖月不好气:什么事?又是要钱吧。老公支支吾吾:是想要点钱,近段时间手气特背,今天手气好多了,可手中又没有钱了。肖月:你每日就是赌赌赌,何日是个头呀,一个大男人,从来不担家,反过来还要问老婆要钱,羞不羞愧呀。告诉你,要钱,没有。老公张凯也没有再坚持,他知道老婆只要一铁心,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他默默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肖月站在窗户旁,投过玻璃看着丈夫的身影消失在大街的人流当中。她也没有心思下楼吃饭了,就从柜子里翻到了一包方便面,倒上开水泡着。这时手机响了,肖月接听,是女儿妮妮的声音:妈妈,明天来一趟外公外婆家好吗?我有事告诉你。肖月惊奇女儿才半年不见,说话就这么连贯了。她对女儿说:电话中不可以说吗?妮妮:不可以。肖月明显感觉到了女儿妮妮的倔强劲又上来了,就连声说:好好好,妈妈答应你,明天妈妈去外公外婆家看你。电话那头的妮妮:妈妈说话算数。肖月:算数。放下电话的肖月怔怔地看着窗外已开始热闹的街道。
妮妮的疑惑
肖月第二天就开车来到了一百多公里外的父母亲的家,由于来得早,又是星期天,妮妮还在睡觉。父亲坐在客厅看电视新闻,母亲在厨房做早餐。父亲见女儿进屋,想开口说话,被肖月用手势制住,她悄悄推开女儿睡的房间房门看女儿,妮妮已醒来,躺在床上把玩着那把笛子。见妈妈进来,装着没有看见,转身用背对着妈妈。肖月:要妈妈过来又不理妈妈,那妈妈走了。说完,装着要走的样子。妮妮赶忙从床上弹了起来,对妈妈说:妈妈不要走。肖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妮妮说:这回可以告诉妈妈是什么事了吧?妮妮说:妈妈过来。肖月坐到了妮妮的身旁,妮妮爬在妈妈的耳朵旁边悄悄地说:爸爸来过了,爸爸还问外公拿了好多的钱。说完,用手指比划着钱的厚度。肖月很惊讶,问女儿:妮妮看见了?妮妮肯定地点头。肖月很气愤,她放下女儿就要往房外走,妮妮又把妈妈叫住了,她小声地对妈妈说:外公外婆都让我不要告诉你。肖月:为什么?妮妮说:外公外婆怕你和爸爸吵架,爸爸也是这样叮嘱外公外婆的。听到这里,肖月跌坐到床沿上。妈妈进来叫他们母女吃早餐,肖月抱起女儿来到了客厅。
一家围坐在餐桌上吃早餐,大家都不说话,客厅里只有喝稀饭的呼啦啦的声响。还是妮妮先打开话匣,她告诉妈妈一个秘密,肖月问是什么密码,妮妮告诉妈妈:我上大班了。肖月说:妮妮长大了,读大班了。肖月说完,目光转向父亲:您怎么又借钱给张凯?他拿了钱就去赌,那是个无底洞呀。父亲:他说有一笔生意缺点钱,一个月后准还。肖月冷笑一声:一个月还钱?一年都还不了,到时候还是要我还。父亲说:我借钱给他还有另一种考虑,就是希望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不要总是吵闹。妮妮听外公说到吵架,就告诉外公:爸爸妈妈总是吵架。外婆过来拉着妮妮的手说:让外公和妈妈说说话,外婆带妮妮到外面看汽车去,妮妮一蹦一跳地跟着外婆走出家门。
屋内,父亲用一种商量的口吻对女儿说:妮妮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她最应该得到的是父母亲的爱,建议你把她带回身边,好好培养她,以爸爸的眼光,她长大会有出息的。肖月一听父亲的话,急了,她告诉父亲:我又怀孕了。父亲沉默了一会,说:没办法,我们接着带吧。
第二天早上,外婆在客厅喊肖月母女:起床吃早饭啰。肖月在床上回答母亲:好。妮妮还没有醒,肖月不想让她养成睡懒觉的习惯,就把她摇醒。妮妮醒来,见天已大亮了,就一轱辘爬起来。肖月要帮女儿穿衣服,妮妮拒绝妈妈的帮助:妈妈,我自己会穿衣服。说完就从床上爬起来自己穿衣服,动作有些笨拙,但总算把衣裤穿好了。肖月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吃完早饭,妮妮就自个在客厅里玩耍起来,肖月在和父母聊天。母亲说:妮妮很乖,每个星期天都要去少年宫文艺培训班学吹笛子,到了周六就会提醒我:明天要去少年宫。父亲接上话题:妮妮在幼儿园表现得有些特立独行,她还会经常协助老师带小伙伴们做游戏。肖月显得很惊喜,爱怜地看着玩耍的女儿。
妮妮玩了一会儿,走到妈妈跟前,对妈妈说:妈妈听我吹笛子。肖月:好呀。妮妮端起笛子,有模有样地试了几下音调就吹了起来。肖月是个影视公司的老板,懂音乐,妮妮吹的是《岭南的早晨》,尽管孩子气不足,难以形成长串调,但滑音和转音的处理还是不错的。妮妮吹完,看着妈妈的眼睛,似乎在等着妈妈的评价。肖月向女儿树起了大姆指:妮妮吹得真棒!妮妮见妈妈夸奖,高兴得跺了跺脚,随后问妈妈:爸爸怎么没来?肖月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天真无瑕的女儿,因为她也是一月只能见一二次妮妮的爸爸,而他每次回家除了要性就是要钱,见面时他讲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手头紧,给我些钱。”每次他拿到钱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当然这些都不能如实地告诉女儿,她对妮妮撒了一个善意的谎:爸爸工作忙,没空来看妮妮。没想到妮妮听后马上反驳:妈妈骗人,爸爸肯定又赌博了。妮妮的话,让肖月和父母亲都面面相觑。妮妮问妈妈:爸爸为什么要赌博呢?妈妈没回答,她又走到外公外婆面前,问了同一个问题,外婆“嗯”了一声,不知怎么回答妮妮的问题。外公退休前是个科技工作者,一个老知识分子,听妮妮这么一问,不紧不慢地问妮妮:妮妮认为爸爸赌博好不好?妮妮:不好,一帮腌臜的人。说起赌博,妮妮的脑海里就浮现去年春节期间爸爸带他到老家躲在楼梯口和几个脏兮兮的人蹲在地上赌博的情景,所以她会说赌博的人是一帮腌臜的人。外公:妮妮说得对,赌博不好,我们以后都要劝你爸爸不要赌博,好吗?妮妮懂事地回答:好。肖月对父母说:明天我想带你们还有妮妮到瑤族的聚集地山区去玩,那里风景特别美,空气也特别好,我的好几个朋友去玩过都说非常好。父母亲天天呆在家里也早想出去转转了。外婆把妮妮从房间里叫出来告诉了明天去瑤族山区玩的消息,本来认为妮妮会很高兴,没想到妮妮说:我不去。外婆:妮妮为何不去呀?妮妮:明天我还要上幼儿园。外婆:我和外公帮你请个假好吗?妮妮这才高兴起来:好。
瑤民山区遇小黑
第二天,天刚刚亮,肖月就载着父母亲和妮妮驱驰在前往瑤族人居住的山区,到达山区已是正午时分,山区里瑤族人居住的房子里都冒出了袅袅的炊烟,一阵阵的香气扑鼻而来。妮妮连呼:好香。爷爷问妮妮:为什么在这里可以闻到炊食香味,而城里那么多酒店,我们却闻不到?妮妮歪着头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肖月对父亲说:爸爸,您这个问题把我都考住了,妮妮还是一个幼儿园大班的学生,怎么会知道?妮妮问外公:我能问外公一个问题吗?外公:当然可以啦。妮妮:这里为什么这么多大树?妮妮的问题让外公欣赏起眼前的景观来:群山连绵,树木葱茏,一栋栋瑤民住房掩映在树林之中,袅绕的炊烟就象海底摇曳的海草,随风飘荡。外公告诉妮妮:这是山区,当然树木多啦。妮妮:为什么这里看不到什么人而城里到处是人?外公又顺着妮妮的眼光观察起眼前的景观:是呀,眼前能够见到的瑤民很少,偶尔可以见到几个荷锄扛铧的瑤民,也都是匆匆而过 转眼间就消失在高大茂盛的树林之中。外公告诉妮妮:城里的人都集中到了城区,所以我们见到的人就多。而山区的瑤民都分散到了大山深处,所以我们见到的人就少。妮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说:外公不对,是这里的人少。外公高兴得直夸妮妮:妮妮都有的思维了,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路旁有一家山庄客店,肖月带着全家住了进去。客店里的东西全是木质的,尽管简陋,但很洁净,大概是新建不久,满屋都散发着木香。一家人就在客店随便吃了一顿纯生态的瑤民饭菜,就进山游览了。
妮妮第一次进山区,显得十分兴奋,见什么都新奇,她总是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外公担心妮妮有什么闪失,寸步不离地跟在旁边,不使伸手扶一扶由于路不平走路有点踉踉跄跄的妮妮。山区的景观确实太美:参天的大树,漫山遍野的野花,树林里各种动听的鸟鸣,微微吹过的泌着丝丝甜味的山风,还有空旷的有点静谧的山野……身置其中,让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一家人沿着山区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观赏带点原始特色的瑤山风光。妮妮走累了,要外公抱着走,肖月见状,急忙从父亲手中接过妮妮,肖月对女儿说:外公年纪大了,抱着妮妮会很累,妈妈抱妮妮好吗?妮妮抽身看了一眼妈妈:好吧。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现出几栋瑤民住的房子,显得有些破旧,屋檐下漂出的草绳和枯叶树皮被山风吹着杂乱地舞动,并发出“噗噗”的响声。瑤民住房前面是一大片参天的似乎深邃无边的树林,树木直直地立着,就象古代站岗的武士。妮妮突然对妈妈说:这里有人吹笛子。妈妈细听了听,象是鸟鸣和风吹过树林的声音,妈妈说:妮妮听错了,那是鸟鸣和风声。妮妮眨巴着眼睛,又侧耳仔细听了听,坚持说:妈妈,是有人吹笛子。肖月再仔细聆听,确实是有人吹笛子,所吹笛曲是模仿鸟的鸣叫声和大风吹过树林发出的声音。笛声是从前面那个树林中发出的。妮妮一定要朝笛声走去,肖月只好带着妮妮朝笛声走去,由于林中小路不好走,外公外婆就在原地等候。随着笛声的越来越清晰嘹亮,肖月终于看清楚了前面的吹笛人:一个比妮妮大不了多少的小男孩在认真地吹着笛子,由于太认真地吹笛,以至于肖月母女二人走到身边,他都还没有觉察到。妮妮自言自语地说:吹得真好。妮妮的话使得沉浸在笛声意境中的小男孩打了个激灵,小男孩警惕起来:你们是谁?没等妈妈回答,妮妮抢先说话:我们是到这里来玩的。她从妈妈怀中下来,走到小男孩身边,摸了摸小男孩手中那管奇特的笛子,怀疑地说:这是笛子吗?小男孩没好气地说:怎么不是笛子?是王老师帮我做的。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走了过来,问肖月:你们是?肖月相告:我们是来山区旅游的,被这个小男孩的笛声吸引了过来。那男人“哦”了一声。小男孩连忙走到老年人身边说:这就是王老师。从王老师口中得知小男孩名叫小黑,家就在一百米开外的前面。王老师邀请肖月一家到小男孩的家坐一坐,肖月接受了王老师的邀请,他们朝小黑家走去,妮妮主动拉着小黑的手,被小黑甩开,妮妮又执着地拉小黑的手,小黑又甩开,如此反复几次,小黑不再甩了,二个孩子手牵手地跟在大人身后。
小黑家十分破旧:屋内只有一张摇摇晃晃的破旧的饭桌和四张吱呀着响的条木凳,还有二张坐下去就可能要散架的小竹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见有人来,从屋里迎出来。王老师告诉肖月:这是小黑的奶奶。肖月“哦”了一声,接着又问:小黑的父母亲呢?王老师说:这就一言难尽了,以后再告诉你们吧。妮妮说:小黑的笛子怎么吹得这么好?王老师摸了摸妮妮胖乎乎的小手:妮妮也喜欢吹笛子?妮妮说:我在少年宫就学吹笛子。王老师:妮妮能吹一曲给爷爷听吗?爷爷也喜欢笛子。妮妮认真地看了看王老师:我没带笛子。王老师:就拿小黑的笛子吹好吗?妮妮想了想说:好。妮妮刚应好,小黑拿着笛子就往厨房跑,众人疑惑,小黑拿着笛子回来了,对妮妮说:我洗了笛子。外公外婆立即称赞小黑是个懂事的孩子。妮妮接过笛子上就吹了一曲《岭南的早晨》,妮妮吹得很认真,吹完,王老师连赞:功底不错,有音乐天份。肖月也请求小黑吹一曲,王老师让小黑吹了一曲《百鸟闹春》,吹完,妮妮拍手说:吹得真好。外公外婆和肖月都不由自主地对小黑伸出了大拇指。
妮妮好奇地在房屋中走来走去,遇到没见过的就会摸一摸。肖月叮嘱女儿不要走出去了。母亲一听,赶忙过去拉着妮妮的手,妮妮牵着外婆的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挨着看,最后,妮妮问外婆:他们家里什么都没有。外婆告诉妮妮:他们家穷,所以家里就什么都没有。妮妮认真地看了外婆一眼:为什么他们家这么穷?外婆想了一下回答妮妮:他们家赚不到钱。妮妮想了想说:我们帮帮小黑好吗?外婆说:好呀,妮妮想怎么帮小黑?妮妮不假思索地说:给小黑钱,让他买好看的笛子,买好吃的东西。外婆表扬妮妮:妮妮真有爱心。
要离开了,妮妮把妈妈拉到一边,悄悄对妈妈说:给钱小黑,让他买一把好看的笛子。肖月起初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她表扬女儿:妮妮有爱心。肖月拿出500元给小黑:这是我家妮妮给你的,她说让你买一把好笛子。可小黑怎么都不接受,还说:我这把笛子挺好的。肖月说:那就给你奶奶买些好吃的东西。妮妮在旁边帮腔:小黑哥哥拿到嘛。倔强的小黑还是不收。肖月转向小黑的奶奶,王老师在旁帮说:就收下吧,人家一片热心,小黑的笛子是要换一把了。奶奶听王老师这么一说,就接下了。肖月一家离开小黑,走了百十来米远,肖月回首一看,小黑、奶奶和王老师还站在门口向他们招手。
第二天,肖月载着一家回到了父母亲的家里。妮妮似乎还余味未尽,口中不断念叨着:小黑哥哥。吃晚饭的时候,妮妮抬头看了看家中明亮的吸顶灯,若有所思地问妈妈:小黑家没有灯,晚上怎么吃饭哪?外婆抢先回答妮妮:他们家有煤油灯。妮妮嘟囔着:那是什么灯,我没有注意看。妈妈对女儿说:下次带你去时,妈妈就指给妮妮看,好吗?妮妮爽快地回答好,不过很快又问:妈妈,什么时候再去?肖月说:等妈妈忙完再过去。妮妮拉起外公的手说:外公帮我记住时间。外公高兴地说:外公记着。妮妮满意地跑到自己睡觉的房间玩自己的了。肖月见女儿进了房间,就对父母说:明天一早就回单位。父母亲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母亲补了一句:孩子出生时是到我们家来生,还是到你公公婆婆家?肖月想了想说:到他们家?肯定不去,到时如果生的是一个女儿,全家还不把我吃掉了,到时候还是去医院生吧。母亲点了点头。
丁玲挨打了
刚回到家的小肖月就接到好友丁玲的电话,丁玲告诉她,自己住在医院里,是王强打的。肖月听说,来不及换衣服就直奔医院。丁玲躺在病床上,头上纏着绷带,二只眼睛肿成了一条缝。见肖月起来,挣扎着坐起来,告诉肖月事情的简单经过:昨天丁玲带儿子在街上走,无意间见到王强在路旁的一家酒店吃饭,她带着儿子进去,王强见到他们娘俩,立即起身往外走,丁玲堵在门边不让出门,丁玲要求王强讲清问题再走。王强根本不理会丁玲的要求,见丁玲硬是堵住门口,挥拳就打,倔强的丁玲挨打也不走,亮亮在旁边吓得直哭,王强也不理会儿子的哭,连续二个大耳刮把丁玲扇得终于倒下了,王强趁机溜出酒店。在场的人见丁玲被打得满脸是血,均表现出愤愤不平,有一个中年男人拿出手机就要报警,被丁玲制止了,丁玲说:谢谢你们的好意,他是孩子的爸爸,他要是关起来了,我们娘俩就一点盼头都没有了。中年男人放下了电话,同情地看着丁玲母子,最后说:我把你们送医院吧。丁玲表示了同意。进院要交钱,问丁玲,丁玲摇了摇头说没钱,中年男人对医生说:刷我的卡吧。中年男人随医生去办好了住院手续,留下了一张名片,说了一句:有事再找我。就走了。
肖月听完,真是义愤填膺,骂了一句粗话:真是个狗娘养的。丁玲说:这是命,也许当初跟了他就是一个错误。肖月说:这种人绝对不能放过。
亮亮一直在抹着眼泪,肖月安慰亮亮:亮亮是个坚强的男子汉,不哭。亮亮抬起泪眼,对肖月说:月月阿姨,爸爸打妈妈,爸爸是坏人。肖月应声:对,你爸爸是个坏人。说完,感觉欠妥,补充了一句:打女人的男人就是坏人。亮亮说:我长大了就不会打女人。肖月摸了摸亮亮硕大的头颅说:亮亮是个好孩子,长大了是个好男人。亮亮愤愤地告诉肖月:月月阿姨,我恨爸爸!丁玲见此,摇了摇头,对肖月说:他爸爸的行为过早地让孩子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肖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老公偷了我的首饰
肖月从医院回到家,已近傍晚,家里灯亮着,看来老公回来了,肖月又有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老公了。打开门,果然是老公在家。见妻子进家,他也不抬头,还在认真地把弄着手中那副扑克牌,弄出噗噗的响声。肖月也没有理睬他,自顾走到厨房做饭。老公从外面丢进一句话:多做点,我也没有吃饭,肚子有点饿了。肖月没好气地说:你自己也可以做点吃呀。老公不高兴了:那有男人在家做饭的。肖月知道,老公的大男子主义还是很严重的,说出这话不奇怪。肖月话锋一转:借我爸爸的钱又输光了吧?张凯闷闷的:你爸爸都告诉啦?咳,差不多都输了。老公输光身上所有的钱,肖月不奇怪,只是输得太多了,整整二万块,是父亲一年的退休工资呀,可老公一个晚上就可以把它输光。肖月不想和他吵,也已经吵够了,她用一种口气冰冷的语气问老公: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爸爸的钱?张凯支吾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答案,最后似乎是鼓起勇气地对老婆说:有一个算命大师说我这个月有财运,你给我一点钱,我去赌场赚回来,只要赚到,我第一个还你爸爸的钱。听到这里,肖月愤怒地吼了一声:你真是一坨糊不上壁的烂泥巴,滚!现在就滚!马上就滚!
肖月见老公握紧了拳头,露出了狰狞的面孔。但肖月知道,他敢下手,因为肖月在广州结婚的第一天就告诉张凯:你以后要动一根手指头,我会立马离开你,而且永远不回头。也许这句话的震慑作用,结婚几年了,张凯几次想打老婆,但最后都放弃了打的念头。今天张凯的拳头在空中摇晃了一分多钟,最后还是放下了。张凯背起包,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待张凯走后,一种预感让她进了房间,拉开了首饰盒,果然,里面空空如也。肖月象放掉气的人模,软摊在梳妆台前的地板上。首饰盒里的首饰是她出嫁时父母亲的陪嫁和自己平时购买的戒指耳环项链等金品饰,价值数万元,却被老公偷去当了赌了 。肖月在心里说了一句:这日子还怎么过呀。
三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