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芳
来源:《成才之路》 2016年第28期
柳贯(1270-1342),字道传,号乌蜀山人,婺州浦江(今属浙江)人,元代著名文学家,与虞集、揭傒斯、黄溍并称“儒林四杰”。
元末明初文学家宋濂曾师从于柳贯。《元史》称柳贯“作文沉郁舂容,涵肆演迤,人多传诵之”。四库馆臣评价曰:“文章原本经术、精湛闳肆,与金华黄溍相上下。”柳贯既以文名显于世,其诗名遂为文名所掩。胡应麟《诗薮》云:“元婺中若黄文献、柳文肃皆以文名,而诗亦华整。”这主要是就其馆阁诗而言。柳贯还有一部分诗写得古硬奇险,“蹊径巉峭”。因此,有一些学者认为柳贯诗宗江西诗派,属江西诗派一路,当然也有学者持反对意见,争议颇大。
徐永明的《元代至明初婺州作家群研究》,在论及柳贯的诗歌创作时也提到了这一问题。在他引用的材料中,钱钟书认为柳诗风格接近江西诗派,《中国大百科全书》认为柳贯崇拜江西诗派。查洪德在其近著《理学背景下的元代文论与诗文》中,则延续了这一说法。他说:“柳贯诗的生涩粗厉,显然受江西诗派影响……他又曾自言:‘诗成置我江西社’。他的同乡同门好友黄溍评其诗‘古硬奇逸,而意味渊永’,也是说他属江西一路。”先不论他的结论正确与否,仅是其后面引用的证明材料就存在着断章取义的问题。他引用了柳贯的诗“诗成置我江西社”,它的下句是“兔苑梁园隔几尘”。先不说引用这句诗本身的对错,同样是这句诗,钱基博却得出了不同的结论:“盖不安于江西之槎枒为横恣,而蕲于为唐诗之妥帖出高浑者也。”至于黄溍的评价,原句应该是:“老不废诗,视少作尤古硬奇逸,而意味渊永,后学之士争传诵之。”徐永明根据这句话认为:“这表明柳贯诗歌的风格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变化。但邓绍基先生主编的《元代文学史》在引述黄溍的这一句话时说柳贯‘少作尤古硬奇逸’,显然是断章取义,不符合黄溍的原意。”查洪德在这里显然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诗成置我江西社,兔苑梁园隔几尘。”双方因为对这句诗不同的理解而形成了分歧:《中国大百科全书》和查洪德认为柳贯宗江西诗派,钱基博认为柳贯诗主晋人和唐人。徐永明则延续了邓绍基的观点,以为柳贯受杜甫和李白的影响较深,对这句诗的解释却不置可否。因此,柳贯的这句诗成了解决问题的关键。
这句诗出自柳贯的《春尽日,雨中宴坐,次刘士斡宪使见贻之作》:“诗来慰我苦吟身,黄绢中间见受辛。……诗成置我江西社,兔苑梁园隔几尘。”这是一首宴会上的诗,末句也点明了这一主题。柳贯使用“兔苑梁园”这个典故,意思是说今天的宴会就好像当年梁孝王在兔苑梁园举行宴会一样,吟咏歌赋,名士云集。这完全是应酬之词。这样看来,“诗成置我江西社”中的“我”不是仅仅指柳贯自己,而是“我们”的代称,代指来参加宴会的名士团体。退一步说,即使柳贯自己崇尚江西诗派,宴会中的各位名士也不可能都主江西诗派。因此,“江西社”在这里只是一个名义上的代称。“诗成置我江西社”隐含的意思是今天在宴会中吟咏歌赋的诸位名士,就如同江西诗派中的人物,都是文采非凡。这里柳贯要传达的信息同“兔苑梁园隔几尘”一样,都是宴会上的应酬之辞。
需要强调的是,“诗成置我江西社”,柳贯在这里的用词是“江西社”,而不是“江西派”,这句在诗歌中并不要求押韵。这里所指的“江西社”和元初由方凤、吴思齐、谢翱等人结成的“月泉吟社”一样,是指一个诗人团体,并不存在宗派问题。这首宴会之作中还有一句与“诗成置我江西社”相似的诗,即全诗的首句“诗来慰我苦吟身”,苦吟是中晚唐诗人的典型特征,如果非要把“诗成置我江西社”这句诗说成是柳贯宗江西诗派的证据,也可以根据“诗来慰我苦吟身”称柳贯主中晚唐诗风,这显然是说不通的。
柳贯又有诗云:“何庸夸险绝,吾实厌神奇。”明确反对江西诗派“化腐朽为神奇”的创作技法。柳贯主张作诗要“出于心”“清水出芙蓉”,反对精雕细琢。这种诗论观,在其集子中多次出现,如“颇愿濯出清芙蓉”“苦为江梅欠好歌,更愁琢句损天和”。这些创作观点,与江西诗派显然是背道而驰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柳贯的部分诗作写得古硬奇险,“蹊径巉峭”,这一点各大家均有论述,在此不再赘述。因此,可以得出结论:柳贯论诗并不主江西诗派,也不崇拜江西诗派,只是在诗歌创作中或多或少受到了江西诗派的影响。这些影响在柳贯的诗论和诗歌创作中并不占主导地位,他不属于江西诗派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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